别人想抄都没法。

  只能想方设法来找他。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私下接触的机会。

  直接挥舞钞票！

  在百元券都才刚刚流通到市面上的1990年，这位拿了叠五十元，绿油油的一片拿在手里掰成扇形使劲凑到台前：“去不去？！去，这就是你的！”

  “一天给你开五百块！现结！”

  满脸都是老子用钱砸，一定能砸开腿的嚣张！

  荆小强是在乎钱的人？

  真贪钱，他当年不会那么拼命出国追寻梦想了。

  于是就在整个歌舞厅众目睽睽下，甚至包括乐团演奏手们在内的无数羡慕眼光中，十八岁的青春脸庞上，露出中年男人才有的玩味表情，娇滴滴摇晃着踮脚蹲下来……

  眼看着他就要跪倒在钞票前的时候，竟然做了个抚胸妩媚，用尾指勾住一张崭新的绿油油钞票，娴熟却神出鬼没的卷成小棍，一下就塞对方嘴里！

  只有熟悉美帝国主义腐朽堕落场景的人，才知道这是脱衣舞女郎们勾搭客人打赏小费的伎俩，意思是是五十块不够哦……

  然后那半蹲膝盖几乎触地的身体，啪的就弹起来，这是真的全靠腰腹核心力量，却紧接着走出几步妖娆得好像穿着高跟鞋的动作，举起麦克风高唱：“i am so proud，you know what i’m saying？！sex lady……”

  所有人都看出他的不屑一顾了！

  更是那随之而来疯狂的骑马舞，踢的就是那挥舞钞票的方向！

  有钱就了不起吗？

  这年头正是全社会都在鄙视唾弃这些不择手段掉进钱眼里的人！

  站在台上的荆小强简直就是德艺双馨的好男儿啊！

  异性的眼光更加炽热了！

  男人则觉得他还这么皮……

  有点三国里面穿了妇人衣服骂街羞辱的味道。

  于是全场热烈欢呼起哄！

  气得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号称要给这小比样子吃顿生活的啦。

  连经理晚上都悄悄来给荆小强把日结费用提高到两百，再提醒下：“他们那边跟各种帮派混得厉害，这些日子你尽量别出去……要不，一周过去唱个一两天，我也不介意的。”

  帮派？

  社会主义铁拳下的帮派，有著名的纽约西区帮派出名吗？

  荆小强都忍不住摸了摸腿，大腿外侧唯一的那个弹孔凹坑伤痕不见了。

  还有点不习惯呢。

  第8章、我们是讲规矩的

  就很快。

  沪海哪怕是混混也很有讲究，不过夜。

  说了要搞侬，那就马上要搞到侬开软档的伐。

  十一点还没到，荆小强已经照例下班转到歌舞厅背后一条街的馄饨档口。

  就是弄堂街角的几个平方，店里没什么装潢，墙上糊了几张电影海报遮挡老房子脏污。

  但是桌椅干净，跟门口的锅灶一起泛着用久了的东西无法避免的那种油光。

  在夏夜的昏暗中带着诱人的食铺飘香。

  可能是舞台布景出身，荆小强挺喜欢这种场景，和他记忆中平京不太一样的生活气息。

  直接点了小馄饨就站在门口看老板下锅，老板娘埋头在旁边手脚麻利的包馄饨。

  可只几秒钟，一贯拿着长筷子和竹笊篱的瘦长男人全身都紧绷了，眼神惊恐。

  前舞美设计师、化妆师习惯性的随时观察这些人物外表，瘦长汉子面有麻点，胡须硬朗头发稀疏，系围裙蓝袖套，站得笔直动作麻利，所以表情变化明显得很。

  一回头，狭窄的弄堂街巷边黑影重重，带着戾气围过来。

  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是食客。

  荆小强伸手提醒老板：“待会儿稍微起软点，硬了对消化不好……”

  就这动作顺便拿了锅灶边竹筒里的一双方便筷。

  扯了塑料纸包装横咬在嘴里转身。

  隐约已经看见十多米外街边，正是那个歌舞厅的经理在指手画脚。

  可朝着他接近的几个年轻男人却一声不吭，一起围着把他往旁边巷子里挤。

  荆小强内心顿时笑了，行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