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清冷的夜

很安静，这样的夜里，外面看起来一副天寒地冻的样子，春至时候就是这样，露气重，总觉得湿冷。

只有躲进被窝的时候才会觉得，现实已经无关紧要，丢在一旁尽情地做一个美梦。

隐约中，周围好像都是淡淡的草叶香气，带着些薄荷的味道，究竟是自己的嗅觉出了状况，还是那个家伙把味道遗留在了她某件物品上，否则怎么会被窝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呢。

心里很静，可是忽然想起了他。

若即若离的草叶香里，她闭上眼睛都是他的脸，那张亦正亦邪的面孔，似乎总是在和她做对，于她为敌，尽管他笑起来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可恶。

洛汐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想起他了，反正想起他也没什么用，不能去找他，不能和他结婚，甚至连她现在腹中这个马上要出生的小家伙，都会面临着不敢预料的危险，这样想想，有他还不如没他呢！

洛汐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确没有想起他，不知道是顾不上还是说不想了，反正就是没想起。

可是，今晚特别奇怪，她竟主动想起他来了。

是不是在孕期的女人嗅觉都会超乎寻常地灵敏？

所以，这才会嗅到他曾残存在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刺青一般，她会一直带着，形影相随。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路口遇见他时，她问他难道没有在某一刻把她当做过他的妻么？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男人都一样，如果知道答案会令女人不悦，那么就不答，保持沉默。

她期望他会坚定地说他和其他男人根本不一样，他会专情他不会辜负。

他不敢回答，那是因为他怯弱了，他害怕会承担，她自嘲地笑，他以为她会要他为这段感情负责吗？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又能真的为谁负责呢？

要么在一起，要么结束，即便是毫无指望，没有未来的在一起。

强撑着的两个人到底想要在这样的一段感情中寻找什么？

洛汐平生第一次开始纳闷了，她承认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钱，那是因为她自卑，她害怕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毕竟，当她第一次在饭局上见到慕罹时，她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加起来还不超过200块！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廉价！

尤其是当晚，他开着豪车驶过她身边提出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低头不经意地时候看到了自己的高跟鞋，鞋面上有走路不慎的刮痕，看起来很不雅观。

可是，她也想要为自己辩驳，至少她最后跟他在一起早已经不单单是因为他的钱了，她想要好好爱他。

但是，那个时候，她也渐渐明白，她的爱在他那里真的不值一提。

慕罹那样的男人不仅仅只是属于她，他的世界容纳着太多需要他，同时他也需要的人和事，而在他偌大而辉煌的世界里，她又能占到一丝一毫的分量么？

人微言轻，所以，连说出口的爱都觉得荒诞！

只是现在，她可以偷偷想他，哪怕一小会儿，至少她的腹中有他的骨血，这也算是一种名义吧？

洛汐还记得他的胸膛很结实很温暖，靠在那里，很有安全感，还有他低低回转的吻，像是被浓浓的情意裹绕了一次，那些吻的味道，依然记得。

甚至他掌心里的略略粗糙和雪茄的香气，都没能忘记。

他覆在她身上，错落迷迭，究竟是对他已生了情感，还是仅仅一场寂寞的慰藉。

想到后来，头有些疼，她告诉自己，不管是否对他有过短暂的喜欢，但明知他是不可去爱的人，理智考虑，不能再陷入第二次差距太大的恋情，那是自寻死路。

洛汐还清楚地记得许邵的母亲上次来的时候对她是怎么样的表情，虽然她没有当着面真的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洛汐清楚地知道，那是因为看在许邵的面子上。

她说：“苏小姐，我们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母爱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真的，难道你要他为了孩子勉强跟你在一起，一生都过得不开心，不快乐吗？！这样有什么意义！”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记得，她说她要他完成一个父亲的责任，她的孩子认定了这个爸爸，她只能勉强他！她要她的孩子在健康的环境中长大，她不在乎他快不快乐，开不开心，她就要他勉强！勉强到他们的孩子长大为止！

勉强……她冷冷苦笑，谁没有勉强，他在勉强，她何尝不在勉强？！

勉强了半辈子，勉强了这么多年，总有那么一天，你我是不是可以都不勉强了！

洛汐也想过要勉强，只是，她却狠不下那份心，至少，这样对许邵也不公平。

她爱过也受过伤，她自然明白其中的滋味，有时候，爱情所带来的创伤，虽然无形，却一点都不比有形的伤口来的缓和。

她轻叹了口，又挪了挪身体，最近身子愈发沉了，睡觉保持一个姿势会特别累。

“睡不着，是不是？”许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一种亲切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