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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至于沈惟铮会不会答应,唐渊觉得那是完全没有悬念的问题。

  林呈愣了下,意识到唐渊意有所指,他不免出言为自己辩驳了一句,“唐兄多虑了,我并无他意,只是单纯想向姚姑娘道个歉而已。”

  还而已?唐渊很想捂脸,无声感叹,感情这位是完全没明白自己的心思,口口声声说是道歉,也不知道的是哪门子歉,不过是林中相遇,惊了人家一下,这弄得好似将人给吓成了失心疯,要不要这么郑重其事?

  他心中腹诽,面上却不露分毫,安慰似的拍了拍林呈的肩膀,神情恳切,“林兄,看在咱们关系近的份儿上,我逾越点多说两句,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弥补小表妹,不过这大可不必,你们本就不熟,贸然送礼上门太过郑重反而不美。”

  “尤其是,”唐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引得林呈凑近,“我那位小表妹早已许了人家,因着年纪小还未透出风声,虽说外人不知道,但我们这些人却是有数的,你一个外男突然示好,难免引来误会,所以事情还是就此了结。你的心意我会同小表妹说的,至于其他的,就不必了。”

  唐渊一番言语说的林呈怔楞不已,等他明白对方话中含义时,神色中满是自己未曾察觉的失落,嗓音都有些变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唐兄提醒。”

  “好说,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唐渊爽朗一笑,十足十一副掏心掏肺的好朋友模样,至于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反正,奸诈小人四个字放他身上也受得起。

  心地善良的替好友打发了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情敌,林间休息时,唐渊凑到沈惟铮面前邀功,“怎么样,合你心意吧?”

  沈惟铮深深看他一眼,没说好与不好,神情若有所思。

  等唐渊歪缠了一阵也没换来夸奖与奖励后,他有点不服气了,“阿铮,怎么说我都帮你办了一件大好事,要不要这么不领情?你态度这么冷淡,会让我觉得自己以后不太适合插手你的事情啊!”话说到最后,话音里已然带了小小的抱怨与不快。

  至此,沈惟铮终于舍得开口回应,他面色淡淡,依旧没什么起伏,只平静道,“就算你今天不做这些,他也不会有什么希望。”

  不能算是多此一举,但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没什么价值,只除了让他的心情看似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这个答案明显让唐渊嫌弃极了,他轻嗤一声,有些不屑,“我看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了,难怪面对小表妹时行-事毫无章法,照你这德性,就算情窦初开,只要不开窍,日后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处也讨不了好。”

  这话说得有些武断,惹来沈惟铮皱眉,唐渊看在眼里却毫不在乎,只继续道,“其实说实话,就算你中意小表妹,我觉得你们也不怎么合适,你们两个脾性与心思一个比一个沉,凑到一起怨侣多过佳偶,所以,仔细想想,你们之间的缘分差点儿也好,你去找个性情天真活泼又单纯的姑娘,小表妹寻个温柔坦荡爱护她的,倒是正好。”

  若说之前的话带着些提点之意,那后面的听起来就有些刺耳了,至少沈惟铮一时间很是不快,勉强听完了唐渊这番高见,不待他继续说下去,骑着马就去了别处,显见是忠言逆耳了。

  被冷落无视的唐渊无奈的耸耸肩,任由好友任性远去,谁让这年头,大家都不爱听实话呢。

  ***

  沈惟铮同唐渊回到别庄时已是傍晚,庄子里大家早已用过晚饭,点了灯笼正在凉亭里玩叶子戏,远远的就能听到沈奕的大呼小叫。

  亭中站了几个丫头和小厮,沈蕾、沈奕、闻程、唐珍珍几人目光专注在石桌中心,神情各有不同,气氛略微有些紧张,显然是正沉迷其中,单独坐在一旁的姚青低头烹茶,时不时同亲密相依的李明兰说上两句话。

  总之,实在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唐渊看着,有些牙酸,“我们在外面忙了一天,他们倒是快活。”

  沈惟铮目光深深的看着专注于烹茶的小姑娘,想起白日里她负气离开的景象,脚步不自觉慢了下。

  他大约明白那时她的情绪是针对他的,可能是因为那支箭,也可能是和那株野桃树有关,总之不论为何,她现在是越发有理由对他甩脸色了。

  有时候想想,他同她之间其实也挺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一来一往的牵扯住了,然后有了那么点儿暧昧旖旎。

  当然,这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她对他更多的是敬而远之不假辞色。

  莫名的,他有些意兴阑珊,觉得自己这番姿态这些想法让人腻味。

  两人进了凉亭,得了众人问好与关心,唐渊说起白日里的辛苦,有些感叹,“幸亏你们没跟着去,后来我们遇到瑛王和宁王殿下,临时跟着办了件差事,一整天下来其实也没怎么放松,还不如在庄子里跟你们呆在一处呢。”

  向来懒得光明正大的唐渊这会儿仍旧是往日里那副嫌麻烦的姿态,随口抱怨了两句就撵了沈奕到一旁,理直气壮的占据了少年的位子准备大展身手,“来来来,你们陪我好好玩一局,消遣消遣,哥哥赏你们些零花钱。”

  沈奕瘪了瘪嘴,却没人搭理,只能憋屈且丧气的坐到一旁安静旁观,分外希望姐姐能大展神威,“姐姐加油,争取掏空渊哥的荷包!”

  他还不忘朝闻程挤眉弄眼,显然是希望这个朋友有点眼色,给自家姐姐便利。

  闻程哈哈一笑,摆出大展身手的姿态,气势压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唐珍珍在一旁摩拳擦掌,凑到沈蕾耳边嘀嘀咕咕,看着自家堂-哥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看样子也心有成算,打算兴风作浪。

  因为唐渊的归来,凉亭中气氛转瞬间热烈起来,就连性情腼腆的李明兰都激动不已,神情兴奋的换个了好位置准备围观。

  一时间,众人都沉浸其中,唯有沈惟铮同姚青两人不受影响。

  姚青安静的将众人茶杯换过,添上新茶,对面沈惟铮沉稳安静的坐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心微微舒缓些许。

  眼角余光看着她平静眉目,沈惟铮心头像是被风拂过,微微发-痒,手上不由得捏紧了杯子。

  清透的白瓷杯中,浅绿色的茶水灯光下波光盈盈,就像之前那些经她手的东西一样,甚合他心意。

  不得不说,他之所以总是这么注意她,这点儿特殊功不可没,毕竟,他并非那么容易被讨好。

  黯淡下来的天色里,身旁是亲人与友人们的喧嚣与欢闹,他独自坐在一旁,手中一杯清茶,对面还有个不讨厌的她,也算是不错的消遣与放松了。

  比起总爱呼朋引伴享受喧嚣热闹的唐渊,他更愿意这样安静的自己呆着,只不过比起从前的空虚,如今多了几分惬意。

  晚风拂过,灯火微微晃动,小姑娘的眉目间多了些阴影,大概是她垂眉敛目的姿态过于冷清,猛然间入眼一看,竟多了几分难言的阴翳可怖,让沈惟铮心口一跳。

  心头像是被蛰了下,让他差点端不稳手中茶杯,脑袋和心口那一瞬间袭来的疼痛莫名其妙且悍然剧烈。

  错乱的呼吸只持续了短暂功夫,等沈惟铮压下那些不妥之时,对面人也投来了含-着几分疑惑的打量目光。

  看着沈惟铮略微有些异样的神色,姚青动了动嘴唇,本想勉强自己开口,到最后却没能说出些什么,只将泡好的茶朝对面推了推。

  很多时候,她并不想面对沈惟铮,只有自己一个人背负诸多过往记忆的滋味并不好,因为无论你什么心情,对方都不会理解并知晓。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难言的疲惫,揭开她重生归来后给自己立下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表皮,淤积在心底的,有很多难以释怀。

  如果她没回京,和沈惟铮之间隔得远远的,或许时间与距离带来的新生活会让她慢慢看淡并释然,虽然是被迫的,但只要安然以对,走出去并不难。

  可惜的是,她只有回京这一条路走,她最想要的最渴望的在这里,离不了舍不下,与之相对的,她也要付出代价,去面对自己最想逃避与疏远的。

  重生后的日子一天天的过,一切像是在改变,但是种种的似曾相识又似乎在重走老路,不可避免的,她心里多了些只有自己才能感知的沉郁与难过。

  姚青托着下巴,看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绿色叶片,眼神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