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公主与圣僧二三事第78节(2 / 2)


  李安然都没有在小林州休息多久,月前就带着伤从小林州偷偷往天京赶,又是因为身上有伤没有痊愈,又要担心再次被人截杀,所以绕了些道,多花了一些时间——谁知道刚刚到了天京,便遇到了甘家反叛,切断了皇城和城外守值的卫军的联系。

  她当年在天京的时候,皇帝为了以示恩宠,曾经允许她可以不经皇帝的同意便调动五百人左右的禁卫,而如今天京城外的禁卫军中,大部分都是李安然一手带起来的赤旗旧部。

  于是她一合计,直接快马到了军营,调了五百重骑出来,从皇城之后的红叶林直接切入,将围堵在此的叛军悉数消灭。

  ——本来她选择早些从小林州往回赶,连皇帝都不告诉就是担心如果皇帝打算彻查此事,会不会引起幕后之人铤而走险,即使没有,她秘密回到天京也并不吃什么亏。

  这就……还真给她算到了。

  章松寿现在也很头疼。

  他原本受皇帝的命令彻查李安然被刺,以及皇帝温泉宫被人窥探的事情,他原本只是想借机打压二皇子李琰,毕竟皇子结党营私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几乎都是捏在皇帝手里的。

  他并没有这么着急着想把甘家刺杀李安然的事情给抖搂出来,毕竟李安然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皇帝的儿子们比起这个长女来说,都太无用了,只要李安然想要,这些皇子没有一个能争得过她。

  而这样一个成熟的,彪悍的女君主,早在她尚且没有得到皇位之前就表现出了对世家、豪绅的全面压制,以及对于土地寸土必争的远见,那就更遑论让她登上皇位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虽然她是自己的外甥女,幼年时自己也曾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揪自己的胡须——李安然曾经和自己很亲近,只是在后来争夺权力的路上,她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是以甘家为首的氏族和李安然两败俱伤,那么一直在韬光养晦的他自然可以扶持栾雀上位——这孩子和李安然不同,性格温和又仁懦,对谁都是那样一幅乖巧的模样。

  好像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不能亲近的人一样。

  他这些时间一直在教育栾雀,这孩子有些笨笨的,一派天真烂漫,胆子又小,又肯听话——这难道不是比李安然更好掌控的棋子吗?

  至于二皇子李琰,他有自己的母家,别人家女儿生的儿子,难道会比自己的亲外甥更亲近自己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甘家会这么沉不住气。

  不就是因为皇帝大怒所以被囚禁吗?皇帝如今子嗣不多,又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自然也就放出来了,你们这么玩是把我也往死路上逼啊蠢货!

  现在叛军将整个皇城团团围住,他们这些住在官署,手上没有武器的文官只好用书架抵着门,在章松寿的带领之下防止叛军攻破官署。

  其余大理寺、鸿胪寺等三司也紧闭大门,防止官员、他国使节落入叛军之手,好在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攻打皇城,他们尚且还能抵挡一二。

  前门的叛军依然在攻打皇城城门,为首的甘相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守在后面的一批死士从刚刚开始便没有了动静,正在他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时,皇城大门从内侧轰然打开,一队玄甲重骑从城中冲出,顿时将攻城的叛军阵型冲散。

  固收在皇城之中的禁卫军也跟着玄甲重骑们一起向外冲锋,形势顿时逆转。

  这玄甲重骑原本是用来对付东胡骑兵的,现在用在了叛军的步兵身上,更是如同碾压蝼蚁一样,更不要提上头手持陌刀的玄甲兵。

  外头更是响起了城外禁卫军的角号声。

  甘相原本还想趁着城门大开,集结自己身边的兵力往皇城之中冲锋,抬头却看见皇帝身边站着两个玄甲战士,再细细一看——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身软甲,虽然用麻布吊着胳膊,却依然冷着眼,睥睨着整个战场的女人。

  ——他们父女二人的眼神是真的像啊。

  都是这样目中无人。

  都是这样……像是将天下人心也能轻易放在掌中翻弄。

  皇帝道:“甘卿,你还是快快下马认罪吧。”

  没人知道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将脸崩得太紧,以至于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甘相当年,也算是最早一批跟着他打天下的旧臣了,如今闹成这样,他心里也并不是毫无唏嘘。

  “朕自认为待旧臣不薄,甘卿何以至此。”

  甘相自知大势已去,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李昌!”

  他直呼皇帝的名讳,拔出腰间的长剑来,指着皇帝道:“你弑兄囚父,这位置得来的本就不正,要说我‘何以至此’——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李琰是你的长子,虽然我妹妹不是皇后,可如今章氏已去,你丝毫不念旧情,我等屡次进谏你却依然不肯立她做皇后,为的不过是想让你最宠的女儿做你的‘皇太女’!呸!这天底下哪有弃了长子不要,却要女儿做皇帝的道理!”

  “牝鸡司晨,是要亡国的!”

  李安然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又是这套,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临死却口不择言的男人道:“我若是男子,你就不帮你外甥争位了么?”

  她眼里没有恼怒,也没有挫败,甚至透出了一丝怜悯:“甘尚书,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人啊,就是手里已经有了很多东西,却总想着要更多,欲壑难平,终生苦海。”

  皇帝叹息,像是默认般闭上了眼睛。

  李安然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声音伴随着弓弦的声音响起。

  “虽与陛下有旧臣之谊,然大逆之罪,终不可饶。——杀了吧。”

  她却没有看被弓箭手万箭穿心的甘尚书,只是向后看,目光越过了肩膀,落在了垂泪的皇帝身上。

  “甘卿糊涂啊。”皇帝哭道。

  ——这帝王痛惜的眼泪,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自己的阿耶到底是皇帝。

  是在这龙椅之上翻云覆雨的大周天子。

  一粒雪珠落在李安然的鼻尖,带来了一阵酸酸的凉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