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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 / 2)


  萧孑眉宇轻扬:“这般怕我不要你做甚?我若真想不要你,便是让你随着也无用。去探探路子就回来,你在家里等着我!”说着俯身把芜姜小嘴儿一啃,喝一声“驾”便蹬蹬驰远了。

  “哟呵——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将士们唱起嘹亮军歌为将军助阵,个个笑觑了芜姜一眼,打马跟上去。

  “唔……”芜姜唇上一热一凉,被当众调戏的她又窘又羞,气得抓起一把厚雪抛过去:“梁狗萧孑,谁怕你不要我了!若是两个时辰后不回来,我就当你赖账了……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噗——

  雪团在萧孑笔挺的脊背上荡开散落,萧孑勾着嘴角,只听不应。昨夜咬着他的肩膀嘤嘤叫疼,全身上下都被他吃了看了,不信她自此还能离得开自己。

  芜姜掂着冗长的裙裾跟在后面小跑几步,跟不上,渐渐停下来,气得呼呼喘气。

  院子里,黑熊正在烧柴煮粥,看见芜姜沮丧地走进来,连忙擦手起身:“嫂、嫂夫人,过、过来喝粥。”

  他心里藏着小秘密,每次看芜姜总忍不住怀念自己的小妹,但是他的小妹又怎能与公主相提并论呢,被人知道是要被嘲笑的,故而一开口和芜姜说话就紧张。

  “不许叫我嫂夫人,我和他没关系。你叫我芜姜,我有名字。”芜姜瞪了黑熊一眼。这个家伙时常拿眼睛悄瞥自己,被发现后又赶紧下巴看天,哼,鬼鬼祟祟。

  “芜、芜……小公主,你过来喝粥。行军的粮饷太粗糙,将军怕你吃不惯,特地吩咐要给你熬烂点。”黑熊更局促了,绕了白天,还是不敢直呼芜姜的名字。

  附近几个将士都在干活,这个劈柴火,那个喂马,并不与芜姜说话。长期在边塞战场上浴血厮杀,早已都不习惯与姑娘家招呼,更何况还是将军的小女人。大家都因为芜姜昨天晚上溢出的那些奇怪嗯嗯,而觉得很不好意思抬头。

  芜姜似是也意识到了,小脸蛋漾开红晕。真是不能回忆,早先还记得压抑声音,后来被他抵去墙上,把那个坏东西在两腿之间滑,她实在颤得不行,都忘记了其他……说不定是被他们听去了。

  算了,反正拿到母妃的棺木就走人,今后江湖不见。

  便装作若无其事,揩着裙裾走到黑熊身边:“我连野草都吃过,可没那么娇气,今后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听他。”说着大方舀起一碗粥,就着屋檐下一坐,小口地喝了起来。

  她喝着粥,宽大的袍襟随着动作一拂一落,脖颈上的草莓印便若隐若现。

  还好几颗呢,将军下手可真狠,才十四岁的小妞,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黑熊看了暗自脸红,跟随萧孑得有七八年,将军容貌生得可与慕容煜媲美,不是没有过胆大不要命的女人肖想他,但是他从来不屑一顾,一定有手段把那个女人羞辱得想一头撞死,还从来没见他与哪个女人这样亲近过。

  不由唏嘘道:“将军果真是喜欢极了小公主的,你不该那样杀他。”

  这里没有镜子,芜姜自己可看不到,闻言不服气:“他伤我的时候你没有看见,若是你耶娘与妹妹被一个男人害得家破人亡,你必然不会这样说。”

  黑熊讪讪的,他也听说将军之前在塞外骗这小妞成亲的事了,确实是有点那啥啊。扭过头,不小心看进窗子,看见萧孑铺在床上的衣袍,便又辩解道:“那怎么也不至于要杀他解恨啊,匈奴又不是他一个人能扛的?反正我只见他对你一个这样,从前他的衣裳都是不给女人碰的,也从不对女人扯嘴笑。大伙那时候都怀疑,他或许真的要与慕容七共度下半生。听说萧老大人还托人算过慕容七的八字,看看到底有没有藏了个女儿身!”

  嗤,个愚老头儿。芜姜抿不住偷笑,低着头不应话,风把她乌亮的长发轻拂,带起来阵阵淡香。她心里想,光对自己隐瞒身份这一点,那个坏家伙就不可原谅。但是面前都是帮了自己的梁国将士,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忽然想起昨晚听到的蒋鸢,那个蒋鸢三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也才十四岁,听说姿色也没比自己逊色多少,芜姜心里就酸酸的:“才怪,不是还有一个蒋鸢吗?你们既然知道那个女孩儿上马能打战、下马能洗衣,她就一定也给他洗过衣裳。”

  “呃……”黑熊猛地打了个嗝,一口肉干卡在嘴里,蓦地卯住了厚嘴唇。

  芜姜幽幽地瞥过来一眼,站起来准备走了。

  他怕将军好容易与小妞拉近的关系,又被自己的多嘴连累了,赶紧解释道:“的确是洗过,但那几天将军在外打战,不知道她来了营地,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呆了快三天。劝不走,将军去打战,她就随在身边打,回来又帮着端茶倒水、缝洗衣裳。后来风声就传出去了,萧老大人听说后乐坏了,大老远说要赶来看儿媳。将军没耐烦,便把她洗过的衣裳全扔进水里飘走,行李也扔去营外。那丫头也狠,大冬天淌进水里重新捡回来,一个人站在营外枯守了几天几夜,再之后就大病了,被她爹硬抬回去关了起来……啧,后来战打完撤军了,临走还见她裹着披风站在城楼上老远目送,将军也是绝到底,愣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真是一段虐恋情深的凄美故事啊。芜姜听得酸溜溜的:“他真是该杀,既然不喜欢,干嘛还去招惹。那姑娘什么来头?”

  “也、也不是故意招惹的。那时候西戎进攻中原,癸祝派将军在汉水一代打战。周边几个城池都自立山寨,战不好打,她父亲……”黑熊嗫嚅着。

  “咳…咳咳,他妈少嚼几句舌头会死么?”一个瘦高的将士走过来踹了他一脚,看上去有些发烧的样子,目泛红,冷冷地剜了芜姜一眼:“打听这些做甚么,将军若真被你杀了,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别不知好歹。”

  说得虽是大实话,但是对小姑娘态度这么恶劣就不对了。

  黑熊八卦没讲透,正不过瘾呢,见他凶芜姜,抓起一团雪就扔过去:“她打听什么关你徐英鸟事,招你惹你了?滚回屋里养你的病去!”

  转头对芜姜宽抚道:“别理他,夺你母妃棺木那天晚上被箭射伤,正病着。他和徐虎是兄弟,幼年时母亲被晋国商人拐跑,向来恨晋人……啊,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怪你,你别多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还能管住得谁,又不是你爹拐跑了她娘!”

  “噗嗤——”角落里不知道哪个发出一声闷笑。

  萧孑征兵以贫困孤寡为先,这群大李手下的士兵基本无亲无故,为了能尽早攒钱回家娶媳妇,平素几乎不回中原休假,更别说和小姑娘接触了。看芜姜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晃来晃去,眼神忍不住就被吸引,都在支着耳朵听。

  当下旁一个便插嘴道:“黑熊,你这家伙惯是笨嘴拙舌,今日背着将军却对小公主这般殷勤,可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总见你背着将军偷看人家小妞,不止一回了!”另一个在喂马的也附和。

  被戳穿的黑熊脸庞刷地一红,明明是很纯粹的偷看好么,被他们讲出来成什么了?很生气,一着急就说了大实话:“闭上你丫臭嘴,打个屁主意啊打,我只是看她像我家小妹!”

  “哈哈哈——”大家全都笑起来:“好嘛,原来是想当将军的大舅子,这辈分不得了,今后弟兄们可不敢再管你叫黑熊!”

  黑熊越描越黑,急得抓耳挠头,捋起砖灶下一根柴火就扔过去:“操蛋的,别他妈光说我一个,你们要是不偷看她,怎么知道老子在偷看?得,这饭老子不煮了,看你们晚上吃个啥!”

  这场景怎生像极郝邬族热闹的青年们,像曾经时常贫嘴的拓烈与大锤,芜姜心里忽然有点酸涩。想起萧孑昨晚对自己做的那些,更是把他恨死了。算了,管他喜欢谁呢,她才不在乎。

  便拽住黑熊:“别挠了,再挠头屑该掉锅里了。你叫黑熊是吗,可有针线借我一用?今后不许偷看我,再偷看挖瞎你眼睛。”

  又转身看着将士们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说我连累了那个混蛋。但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原谅他自有我的道理。欠你们的人情我记着,今后谁的衣裳若是坏了,尽可以送到我这里来补,我不白得你们好处。”

  少女的声音清灵悦耳,娇俏身条儿站在屋檐下好生耀眼,将士们不自禁地抬头看过来,又迅速地瞥回去。

  讨厌什么?别和将军闹就成。他们倒想有人帮自己补衣裳,但是不敢送啊,真送过去只怕会被将军一巴掌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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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厚雪皑皑,马蹄踩下去沙沙作响。

  荒谷下所有的景致似乎都一模一样,萧孑凭借十年沙场经验,竟也走不出去。摸索了半日,好容易看到一处矮松林,将二十个弟兄分作三队探路,结果兜来转去,两个时辰后却又在原处相遇,看起来就像入了一个磨盘。连憨实的马儿都有些焦躁了,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着寒气。

  雪地上都是踩踏出的凌乱脚印,反反复复,各个方向的都有。将士们忍不住颓唐:“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真别饿死在里头。”

  “看这荒谷有山有湖,不想竟没个活物,真是日了狗了!”

  当日鬼谷下杀三千羽林,将士们为了行军方便,只各个捎走几袋口粮。这酷寒天气,热量消耗过大,怕是根本维持不了几天。

  萧孑蹙着眉宇,看天空光阴渐暗,只怕一场大雪马上又要降下,便冷声道:“四处找找,打几只猎物回去。夜里把今日路线再仔细琢磨,明日接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