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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2 / 2)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吧,她习惯了曾经身为丈夫的沈惟铮,即便现在看眼前这个少年都带着不自觉的理所当然与习以为常, 比起其他人来,就算她疏远抗拒讨厌他,言行中都带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亲昵与信任。

  这是她自己的错。

  太习惯过去的他,所以反而忽略了两人间那本不该存在的不正常。

  说到底,她无非只是个普通且失败的女人,即便心里讨厌且不愿再同曾经的丈夫走到一起,他在她心里眼里也与旁人不同。

  这种醍醐灌顶的反思于姚青而言简直是振聋发聩,然后随之而来的,是理清楚诸多事情背后发生缘由的荒谬与难以置信。

  沈惟铮确实是疯了,姚青想,可能她自己也疯了,否则她不会得出一个荒诞无稽的结论——

  沈惟铮,现在,喜欢她。

  被这个荒谬的结论骇到,姚青自己一个人足足闷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也谁都不见。

  等她终于神色萎靡的出门时,担忧了一整天的海棠赶紧奉上了甜汤与糕点,“姑娘,你这一整天滴水未进,赶紧用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姚青在桌前坐下,沉默地用完了一碗汤与一叠糕点,精神总算好了些许,打起精神来安慰了贴心丫头几句。

  虽说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不断反思验证推论,但最后到底还是怀疑自己所想。

  于姚青而言,承认沈惟铮喜欢她简直再怪诞不过,若是从前身为她丈夫的沈惟铮,她或许还能信两三分,毕竟夫妻多年,风里雨里走过,互相支撑起了一个家还孕育了两个心爱的孩子,就算再冷清的人也得有几分真感情在其中,无论是为妻还是为母,无论是亲情抑或其他感情,那肯定是有的。

  然而事实上让她得出结论的依据却是现在。

  现在她和沈惟铮之间有什么呢?他们不是夫妻,没有一个家也没有孩子,彼此相识不过数月,身上有着再浅淡敷衍不过的表兄妹名份,多说过几句话,闹了几次尴尬与难堪,就连真挚的说笑都少,怎么可能有什么呢?

  鉴于这些情况,她能拿来说服自己的理由太多太多,但再多情况都不抵一个事实——沈惟铮夜半闯她闺房,留下了一盏花灯,拿走了她亲手绣的荷包。

  她记得很清楚,荷包正是灯会那个晚上出门时身上戴着的,她回来之后随手放在了妆枢上,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多了花灯少了荷包。

  荷包里放着她的一枚桃花簪,正是从前沈惟铮送过的式样相似的那款,但那一枚是她重新亲手画了式样拿去银楼定制的,世间独一无二。

  说来也巧,那天出门时海棠为她簪了这枚簪子,大概是想着她喜爱的缘故,等到了酒楼她才想起和沈惟铮之间因为簪子起了嫌隙,所以顺手取下放进了荷包里,谁知道机缘巧合之下,现在到了沈惟铮手里。

  登徒子,窃贼,她心里一句接一句的骂,怒气又起。

  待平复下汹涌的情绪后,姚青心里有了新想法,比起为难自己,她现在更宁愿为难别人,尤其是那个制造出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

  所以,看来她是时候同唐渊见上一面了。

  ***

  帝京的盛夏虽还未来临,但京中已然有了几分热度,尤其这日,天上红日高悬,正当中午的时间,街上已经有了燥热之意,路面上马匹踏踏而过,扬起一阵烟尘。

  唐渊就是在这个心情不怎么舒爽的时刻收到了小表妹的邀约,他刚和骁龙卫那边的朋友谈完公事,心里惦记着好友捅的马蜂窝,正绞尽脑汁想方设法避免东窗事发殃及池鱼,就收到了小厮那边送来的解暑汤。

  密封得格外严实的食盒里放着冰冰凉凉的汤罐,打开来就一股甜香清气扑鼻,再低头去看,色彩缤纷的水果配着莹润可爱的珍珠圆子,瞬间让人胃口大开。

  天一热他胃口就差,午间也没用什么东西,这会儿一份清清凉凉的解暑汤摆在眼前,焉不让他胃口大开。

  于是,小厮再提起送这份解暑汤给他的人相约一见时,他心情甚好的赴约了。

  约的地方并不远,距离附近不过半刻钟功夫,等他在马车上优哉游哉的用完一碗解暑汤后,约定好的茶楼也近在眼前了。

  只是他刚准备进茶楼,就看到一匹眼熟的枣红马,再看站在枣红马旁边风姿出众的年轻人,不是让他费心的好友是谁。

  这下子,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唐渊越发精神振奋了,隔着马车就招呼人,沈惟铮刚从瑛王府出来,意外碰到好友也觉得巧,等知道邀请他一聚的人是谁时,再落在唐渊身上的视线就十分刺人了。

  “你可别这么看我!”唐渊力证清白,“小表妹请我我也很意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请你就去?”沈惟铮说不上是什么意味的反问了一句。

  唐渊琢磨半响,觉得这话不好接,对方有寻衅挑事的嫌疑,但他觉着自己向来清者自清,可一点都没在怕的,因此勇敢无畏的点了头,“去啊,为什么不去,小表妹诚心热情邀请我,我怎么可能不给面子?”

  沈惟铮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率先走上了楼梯。

  嫉妒的男人啊,唐渊啧啧称奇,这嘴脸真他娘的丑陋。

  幸好,他从来英俊无匹,绝对不会有这么丑陋的一天,这么一想,他瞬间觉得有点美滋滋。

  虽说沈惟铮算是不请自来,但进入雅间时他还是意思下让了唐渊一步,自己跟在后面,举止从容的进了门。

  姚青见到两人似乎有些惊讶,“大公子也来了?”

  “若是不方便,我暂且离开也是可以的。”

  唐渊听到这话,突然有些牙酸,要是真心想走,说什么“暂且”,说到底男人到了某些时候,再蠢笨都会有些小心机。

  “晚晚今日是请我,我看阿铮你还是去隔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说不定晚晚是有什么私-密事同我说,你在场人家小姑娘也不方便。”唐渊笑着出言描补。

  沈惟铮深深看了眼这一边帮忙还不忘一边扯他后腿的好友,挑了下眉,眼神隐有不善。

  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和言辞交锋姚青只做未觉,出言邀请两人坐下,“不是什么隐秘事情,大公子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沈惟铮当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唐渊舔-了舔发酸的牙齿,心中暗笑。

  姚青早就安排好了茶点,无一不符合唐渊口味,现在虽然多了个突然出现的沈惟铮,也没什么影响,一切照旧安排的井井有条。

  等用完一盏茶后,姚青说明了来意,“其实今天请渊哥过来,是为了表姐的事,武安侯府那边虽然已经和表姐定亲,但闻七公子这个人我到底不如你了解,所以还是想多听多问,毕竟表姐明年就要加入侯府,我想事先多准备准备,好方便表姐日后行走。”

  这一席话是早就设计好的,只是叫出“渊哥”两个字时,姚青脸色到底忍不住扭曲了一瞬,若非为了大事,她当真忍不下这个牙酸的称呼。

  小姑娘脸上一片担忧表姐成亲后同婆家人相处的诚挚,唐渊虽有些意外,但想想这姑娘的性子,也觉得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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