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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她既然不关心也不想问,沈惟铮也不会强迫她,毕竟他舍不得,至于她的问题,“我就是我自己,可能因为之前出任务受了重伤,所以想起了过去。”

  想起当年她嫁他,给他生儿育女,想起她恨他,差点视他如陌路,更想起她死后他是如何度过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在悔恨中憎恶折磨曾经的自己的,还有这辈子,从初遇开始,她就不曾掩饰的冷漠疏远与厌恶。

  她甚至打算嫁给谢真,对他的心意与求亲不屑一顾,若非如此,他不会拼了命的去立功,更不会任务途中分神以致于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他心里有太多话语与情绪要倾泻给她,然而一切都在她冷淡漠然的眼神里偃旗息鼓。

  曾经的他让她太失望,所以再不打算回头。

  沈惟铮觉得他承受不来,在经历过两次失去之后,即便她不想要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她除了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她除了嫁给他,也谁都不能嫁。

  “晚晚,我真高兴。”沈惟铮紧紧抱着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姚青冷淡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花团锦簇的富贵屏风上,扯了扯嘴角,“你高兴就好。”

  毕竟,从来都是你的心情比较重要。

  至于她,无所谓。

  第56章 前世-1

  世间众生百态,有人爱而不自知, 有人爱而不得,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惟铮都不愿意承认, 他是爱而不得的那种人。

  她嫁了他, 却不爱他, 这对于很难动心和动了心却又难以放弃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尤其,他是感情上那么吝啬又笨拙的一个人。

  ***

  沈惟铮喜欢姚青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说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发现并确认的一件隐秘事实。

  在此之前的许多年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 更别提他日后会因为一个女人屡屡失态, 变得不像自己,做出许多堪称蠢钝愚笨之事。

  至少在初遇她时,他是决计想不到自己一生衷爱都落在那个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鹌鹑的小姑娘身上的。

  在她走后许多年里, 他有太多的时间去回想过去, 于是, 那些原本遗落在时光角落里的回忆慢慢被寻出, 像擦去尘埃的明珠一般被他一颗颗亲手串起来,成为再不敢忘的珍藏。

  像是那年初遇,她从江州入京,亦步亦趋的跟在姨母身边,看谁都有两分畏怯,再小家子气不过的一个姑娘, 他视她如平常,看过之后转眼就忘,谁能想到后来她会成为他动一下就疼的心头肉呢?

  他想不到,其他人也想不到,所以后来每次回想起来,都后悔自己初遇时没能待她温柔一些。

  他是喜欢她在意她之后才知道她从小在江州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早亡,父亲不慈,家中妾室姨娘与庶子庶女欺辱打压,后来成亲之后,他在她手臂和背上看到的伤口痕迹,在她指尖与掌心摸-到的茧子,都成为了这些曾经苦难生活的切实佐证,让他每每看到摸-到心里都不是滋味。

  久而久之,他对江州那家人的厌恶就深入骨髓,比起她外强中干的那点儿报复,他背着她,将那些深入骨髓无法摆脱的那点儿不甘与愤懑全都尽数倾泻在了那家人身上。

  比起他,她还是太心软天真了,不过若非如此,那也不是她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动心,何时动心,对他来说是耗时许久都没能想清楚的问题。

  只知道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入了他的眼,那会儿她已经不像刚入京时那么拘谨胆小,虽说还是不大喜欢和外人接触,但在亲人面前却别有一番可爱。

  她看堂-妹他们的眼神总和别人不同,像是阳光照耀下叶梢的清晨露珠,闪闪发光,他看过许多次,然而那些笑容一遇到他,立时就被蒸发,她看他还是如初遇般,恭敬疏远,拘谨瑟缩。

  甚至他明显的感觉到,她不大喜欢他,每次遇到他都行色匆匆,即便停下来说两句也像是被迫,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恨不得立时逃回安全温暖的巢穴。

  于是,打那时候开始,他心里就有了情绪。

  她不喜欢他,他就偏要在她面前出现,她怕他,他就要有意无意的和她亲近,他从未那么幼稚过,用着笨拙又明显的手段尝试着将她赶入自己的世界。

  面对着她的时候,他再无人人称赞的稳重与理智,像真正的怀春少年一样,为一个姑娘变得不再像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稚-嫩与漏洞。

  幸而她没发现。

  他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羞于面对冲动时做下的这些事,因而对她时而亲近时而冷淡,难以自控。

  即便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对啊,她在乎谁呢,她眼睛里除了亲-亲姨父姨母堂-弟堂-妹,还能看见谁,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她都舍不得多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想,姚晚晚真是讨厌,然而讨厌之后,他夜里还是依旧要为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等她越长越大,开始像一朵花那样艳-丽绽放的时候,垂涎这朵花的讨厌鬼们出现了。

  二房不省心的兔崽子们开始不怀好意的欺负她,尖酸刻薄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丫头们当面和背地里数次给她难堪,即便他当面能拦下,背地里依旧拦不住他们层出不穷的小手段。

  那段时间,骁龙卫正忙于大案,他不胜其烦,背地里不知收拾了那群讨厌鬼多少次,却偏偏不能诉诸于口说是为了她,否则她在府里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这种焦躁在有人插手他的婚事后达到了顶峰,老太太和丁氏既厌恶他,却又舍不得他身上的好处,变着法儿的想要掌控他。

  其实她们不是没走过怀柔路线,在母亲死后,这两人用软硬兼施的手段想让他乖乖听话,只要听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见得会剑拔弩张,甚至还会给他许多好处与便利,然而他自小早慧,许多事情该知道的知道,该明白的明白,和她们成不了一路人。

  就算他母亲不是个那么合格的母亲,但她生了他,给了他一条命,有些事情他就得为她担起来,她不会想要唯一的儿子朝那两个欺负磋磨她的女人低头的。

  所以,沈惟铮对她们从不低头,只是他忘了,他的世界在外面,晚晚的世界在内宅,他曾经的那些倔强与偏执结下的苦果全都要她来尝。

  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后他才发觉的事了,在尚且青涩的时候,他在意更多的是她对他的无意与避之不及。

  那两个女人吃相难看,带进家门的什么侄女也同样令人厌烦又恶心,像是两条吸血的水蛭一般,只要回府就怎么都甩不脱。

  其实他那时候有意绕着圈儿堵了她几次,他想知道她看到这两人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心中在意他一分,对这两人的存在就不会无动于衷。

  他想从她眼睛里看到不高兴,因他而生的不快与不满,证明她的心里他有一席之地。

  然而这些奢望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尽数破灭了,比起不快他被女人纠缠,她更多的是撞见这种事的尴尬与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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