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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了我外室第74节(2 / 2)


  想起她两场失败的婚姻,石太后只得罢了。做女人难,做生在皇家的女人更难,不如去庵堂里研习佛法反而自在。石太后于是成全了她的愿望,只当报答她这些年为大周所做的贡献。

  长宁一走,李肃的丧仪无人操持,府里只得又将阮眉请了回来,虽然她只是个妾,但却是老爷生前最宠爱的妾室,又生了个儿子,无论如何这线香火都是断不了的。

  阮眉苦尽甘来,脸上也只是淡淡,并无多少得意情状,除了在棺前掉了两滴泪,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看她这样冷静理智,想必对李肃已然心死。

  也是在整理遗物途中发现了那些债条,原来谣言非虚,李肃真的在外欠下巨债,笼统一算,竟有数万两之多。大房的张氏当时便不肯了,凭什么二房闯下的祸事要她来承担?她才不干!

  张氏便提出分家,老太太已然口不能言,决定权落在阮眉头上。叫人意外的是,她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张氏的要求,将家产一析为二,张氏忙着割袍断义,倒没趁机占她便宜,不过老太太这个累赘张氏是不肯要的,说死又不早死,谁知道还得花多少药钱?

  往日里的虚假婆媳情终于暴露,阮眉也不与她争竞,当天就背着老太太回到从前所居的旧宅,李老太太一双浑浊老眼沁出泪来,浸透衣衫——偏偏是她最看不起的一个如今对她最好,老天爷要不要如此玩笑?

  纪雨宁得知阮眉一力担下那笔债务,遂托人带了口信,表示自己愿意帮点小忙,但阮眉笑着拒绝了——她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李肃的死反而让她看得清楚,她不必做婉转承恩的菟丝花,她是可以自立的。

  没多久,她便卖掉了名下几乎七成的产业,只留下那间荒宅——因还有个病人,住得太简陋了怕是不利于休养。至于剩下的债务,她选择用自己的劳力慢慢赚钱偿还,也许五年,也许十年,谁知道呢?她有手有脚,能做饭,能洗衣,能刺绣缝补,总不至于冻饿而死。

  纪雨宁这时便对楚珩说了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她想开设一条以纺绩针黹为主的产业,从养蚕缫丝到织布绣花通通由女子经办,如此免去中间层层重利盘剥,也能有更多利润落入底层工作者之手。

  其实南边一些自给自足的小城镇已经有类似苗头,只是尚未形成规模,大多数的女子依然得仰赖夫家为生,纪雨宁想给这些人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不管成效如何,但至少能试着解决一些问题。

  楚珩表示赞同,他甚至觉得目前大周女子急于嫁人不是个好现象,许多人一辈子就被困在深宅中了,给她们机会到外边走走,多长些见识,无论如何总不是坏事。

  纪雨宁一语中的,“这算是有感而发吗?”

  皇帝抓住机会都要惋惜一番过往,仿佛那失去的六年能抵得一辈子似的——虽然有点遗憾,不见得逢人就拿出来说嘴吧?

  楚珩被戳破心思也不气恼,只嘿嘿干笑了两声,继而抓起纪雨宁的手,郑重地道:“对朕来说,那就是一辈子。”

  纪雨宁白他一眼,“那现在算什么?”

  “投胎了。”

  第89章 . 汤  晚膳让厨房添一道枸杞羊腰汤。……

  玩笑归玩笑, 实事还是得办的。

  楚珩对纪雨宁的决定一向支持,这回更提不出反对理由,于公, 这桩功绩对天下女子皆有益处;于私, 纪雨宁如今已是统领六宫的皇贵妃, 唯独资历上欠缺了点,要立后尚难服众, 而此事一出,便能彻底堵上言官们的嘴——可谓两全其美是也。

  石太后自己生的孩子, 怎么会不晓得他的念头,固然是桩利国利民的善举, 石太后也不想从中作梗,只冷冷说道:“恐怕银钱艰难。”

  先帝晚年靡费太过,留给楚珩的只是个空架子,饶是他这几年励精图治、开源节流,也不过恢复到太宗皇帝时的三四成,纪雨宁要做的却是笔大生意, 若这钱从国库里出, 一来有作秀之嫌,万一折了, 恐怕将是个无底洞;二来,这几年大周国运算不上好,天灾频发, 除了用于赈灾救急的银两,军费更不可省——拓跋燕虽然举刀伐向北戎,可她跟拓跋焘到底是血亲,谁知道兄妹俩会否握手言和, 再反咬大周一口,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石太后此语,旨在打消纪雨宁的热情,或许纪雨宁真是为百姓着想,可她这皇贵妃的位子尚未坐稳就急于立功,实在浅虑了些。

  却不知纪雨宁已然筹至烂熟,当下笑吟吟地道:“母后无忧,银钱的事臣妾自会想办法,总不至于动用国库里一分一厘就是。”

  “是么?那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石太后淡淡挥着鹅毛扇子,认准了纪雨宁在说大话——她又不会点石成金的法术,若真能叫她将这件事办成,那石太后倒不得不心服口服了。

  没多久,便传出皇贵妃号召京中世家募捐的消息,这个原在石太后意料之中,亦不稀奇。但,她不觉得那些世家会乖乖听话,不同于赈灾能得个好名声,纪雨宁提出的设想不过是空中楼阁,能不能建成还是两说呢,谁会蠢到往里头扔钱?谁家的财富都不是天下掉的。

  若没个起头的人,纪雨宁恐怕要尴尬收场。

  如是过了两三日,京中果然鸦雀无声,石太后坐不住了,打算把纪雨宁好好叫来开导一番,细说利害——她主意原是不错,吃亏在太年轻,在京中又无人望,再过个两三年,没准还真能叫她办成了。

  当然,石太后私心里也想树立一番婆婆的权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纪雨宁就是太自负了,殊不知做女人原该安守内宅的,她事事都想争先,事事出头,怎么能不迎来当头一棒呢?

  石太后准备了满腹苦口婆心的言论,就等安慰受挫的儿媳妇,顺便取消这个孩子气的计划,然而诏令还未出慈安宫,事情便有了变局,侍人来报,承乾宫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且都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看分量,想必不是金子就是宝石之类。

  石太后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谁出手这样阔绰?”

  侍人亦满脸震撼,经她打听才知,却原来是两位公主起的头。先是长宁发话,她如今既已出家,名下一切产业皆与她无关,皇贵妃如若喜欢便皆拿去,若不喜,便扔了也使得——长宁一向性子冷傲,此举足以证明她对纪雨宁的信任。

  继而是远游回来的长清,听说纪雨宁急需用钱,二话不说就将静园积存多年的珍宝捐了出去,用她的话说,金子银子堆着也会生霉,倒不如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有这两位公主做榜样,之后的事情便容易多了。楚珏为首的一干亲王郡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至于那些贵妇人向来最爱攀比,哪怕不知皇贵妃为何对桑蚕起了兴趣,可见大伙儿都一头热,便也不肯居于人后,唯恐落个小气破落户的名声——比起赈灾的热情也不差什么。

  石太后听到这里便无语了,合着纪雨宁根本不问过程,只问结果,还以为她会做些慷慨激昂的宣讲,和那些臣子们斗智斗勇,那么此事便可顺理成章再拖上三五年,然而,她却是速战速决——这等杀伐决断的个性,也不知像谁,没听说纪家有过如此人物。

  倒是有点像皇帝从前的脾气,许是近墨者黑罢。

  侍人并不知这位太妃娘娘在腹诽儿子,只当她在为皇贵妃如此得人心而着恼,可还有更气愤的消息等着。侍人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娘娘有所不知,二小姐和二公子亦捐了不少……”

  石太后眉立,“他们哪来银子?”

  石家早就入不敷出,当初景兰离京时又带走不少,这半年多若非石太后有意无意周济着,怕是连御田米都吃不起了。

  竟也跟着其他人一起比阔,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纪雨宁望着来纳贡的石家两兄妹,也纳闷呢,她又没差人去石家要钱,要不要这么主动?

  不同于其他世家都派仆役前来,石景煜却是亲自充当挑夫,并非石家连个仆从都请不起,而是石景煜生怕那些下人粗手笨脚的,摔坏了东西——两个深红的朱漆箱笼里,满满都是古董瓷器,不但价值不菲,而且分量沉重,石景煜一路过来,肩膀都快被压断了。

  纪雨宁打趣道:“还以为二公子来送嫁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扭头望着二人,“抬回去吧,我不要你们的东西。”

  石景煜脸上便有些囧,辛辛苦苦才搬来,如今原样返回,会不会太累了点?

  石景秀知道纪雨宁并非嫌弃,而是不忍看石家雪上加霜,遂坦诚道:“娘娘无须顾虑咱们,为天下人出力原是应该的,何况已经用不上了。”

  石家的财富是怎么累积来的,大约也未必全然干净,她不能让过去重来,但至少可以少少地弥补一二——其实可供她们兄妹掌控的财富也不多,首先田契地契是动不了的,兄妹俩合计之后,便把各自房里的那套黄花梨家具变卖,换成散碎银子,至于不易脱手的花瓶、笔洗、餐具等等,干脆打包好了送到纪雨宁这里,也好过自己被外头黑市诓骗了去。

  纪雨宁饶是见过些大场面,这两兄妹的行事仍叫她有惊世骇俗之感,“那你们房里还剩什么,岂不空荡荡一片?”

  石景秀轻松地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有何不可?”

  至少她还有个栖身之所,不过少了些富丽堂皇的陈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