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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惹第5节(2 / 2)


  旁边大少奶奶瞪一眼,急道:“老二,你这么说话,把你哥当什么了?”

  刘博堂沉着脸不语。

  旁边潘氏“啧,啧”的叹,语气便缓和起来:“既然回来了,待会儿让徐叔烧把火去去悻,先上楼去休息。一家人不要一聚集就吵吵嚷嚷,我这会儿受寒着,听得脑壳晕。”

  大妈发话,几个便都站起来,回房去歇息了。

  第6章 婀娜旗袍

  楚勋回到卧室。他的卧室在主楼三楼,靠近外边马路,拉开窗帘便可望见沿街的两排苍繁梧桐树。

  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大户人家,夜里并不吵闹。

  刘宅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宝乐园”。主楼对面是个两层的小洋楼,他和他妈从国外回来后,刘昶韫单独给建的。

  楚二夫人故去后,八岁的楚勋就被领到潘氏身边养,住在主楼的三楼。对面小洋房让给了三夫人纪氏和继子刘鼎祥,一直住到现在。

  三楼静悄悄的,他房间很宽阔,美式雕花实木大床与深漆的家具,还有几把弓箭、空的金属精湛火/枪等摆件。

  整层只有楚勋一个人住,隔壁是个大藏书房,还有空荡的储物室。里面放着淘汰掉的钢琴等杂物,潘氏养了几只猫,半夜猫跳过钢琴键,能发出刺耳急促的键音,连走路都会有回响。

  楚勋幼年是在惊惧中度过的,几乎每一个夜晚。不过到现在,他倒觉得这样清寂、无人打扰挺好。猫跃过钢琴,则是一种音符的调剂。

  他拂开杂志,伏坐在沙发上整理了一瞬思绪。

  这次被关了七天,也是他头一次破天荒被抓进去关起。可见近日是紧迫的,宁可错抓,不可错漏,哪个系统都风声鹤唳。

  生意不好做,须得步步为营。

  梁笙那王八羔子弄了几个来路模糊的人到他场子,楚勋先被华督查署拘押起来。华督查署与梁笙就他吗是一丘之貉,梁笙跟他爹随富婆来申城捞到第一桶金,他爹随即又仗着皮相好,收了一个守寡的侧室官太,打开了进入上层一面的人际。二十多岁的梁笙再利用风流为饵,勾搭了个洋太太,眼下是把华督查署拿捏稳了。

  仲局听说消息后,闻讯而来,不巧被委局抢先一步。楚勋是什么身份,不管他在何处,他的身家就代表有油水。仲局这波被委局一堵,必定憋气。委局把楚勋调查了一轮,中间施老爷子托的人情也不顶用,愣是罚款拘押够了才放出来。

  楚勋出局子到酒店洗澡醒神,就来找梁笙亲属下套了。被关七天,再禁闭营业十天,有他狗杂/种春风得意的!

  楚勋心里想,得去枫帮老爷子那边也疏通疏通。

  如此思琢,他便扯开衬衣领子,起身去洗澡。一个人的卧室随意自在,扣开西裤的皮带,边走边落在地上,走进洗手间。

  一会儿从浴室出来,系了条白长的浴袍。他个子颀隽,看着瘦,实则窄腰长腿,隐隐的窥见腰腹肌腱。

  光脚踩着地板,汲出些许水渍。

  挑起皮夹克正准备唤佣人拿去洗,带起的风却扑面而来幽淡的茉莉花茶香。

  记起傍晚那个潮闷湿灼的洗脚房,靠在柱子旁女人栽进怀里的身姿。胸侧与臀侧的柔香软和,仿佛沁骨,看得他某处绷紧的感觉又袭来。

  他瞥见衣领上有两根长发,应该是她落下的。比较细,在灯光下颜色偏浅黄,带点儿曲卷。

  楚勋把它们缠在手指上绕了绕,而后冷冽地搁下。却没叫佣人拿衣物了,自己沏杯温水喝下,倒床歇息。

  在局子里待几天,虽没被怎么苛待,睡的却是硬板小床。出来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四肢百骸舒展。

  虽然二公子不常回来住,佣人还是定时更换和晾晒床被的。

  睡下去之后,梦中却浮起了吃饭时楼上莺歌袅转的粤曲。帝女花。忽而他变作那里面的公子,阮蓓幻成了花旦,“将柳荫当做芙蓉帐……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

  女人穿着解开纽花扣的婀娜旗袍,若蛇般沿着他贴上,眼眸不似白天看到的冷澈,而却丝丝媚艳,呵气如兰:“楚二爷。”

  纤指熟稔地挑开他领子,却忽然一把手/枪抵上他心口。

  他蓦地惊醒来,看到兀自躺在床上,神思便迷离回还。

  不过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学生,是他心知不该触碰,而衍生出的剧情。

  男人沉冷地睨了眼浴袍,剔开烟盒。

  *

  阮蓓一路走回到住的黄鹂路。离着广德酒楼不算远,走路用不到一小时。她当时就是挑着学校和找工都方便的距离租下的亭子间。

  这条路前面靠近大街处,建了几栋办公和租住型公寓,后面蜿蜒的巷道,则是矮楼房子出租。

  租户有房东郝太太说的阿蝶阿曼,黄包车夫,一家几口到申城摆摊卖饭的,也有些为了攒钱而租便宜房的公司职员。

  阮蓓住的房子两层半,一楼房东和大儿子、大儿媳妇一家几口人自住。楼上出租,三楼那半层还可以晾晒衣服。

  她到门口十点多钟,比平时上晚班回来还要早些。房东郝太太正靠在躺椅上打鼾,亚美收音机里放着模糊的低音广播。阮蓓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上去。手上提着今晚打包的菜肴,避免被闻到味道,埋汰自己有钱吃大餐而没钱交租。

  但房东太太还是睁开来眼缝,叫了句:“站住,房租呢。”

  “今天第四天了,要换别人,早把东西丢出去另租。看妹妹你是个学生,我才给你晚几天,可也不能一拖再拖。”

  她有抽卷烟的习惯,嗓子略显低沉。

  阮蓓忙站住解释道,今天本想问店里支工资的,老板娘不在,明天一定拿来,太太再宽限一下。

  房东自然又是那句“学学阿蝶阿曼识时务,活下去才当要紧”的话。

  忽而又上下睇一眼阮蓓,她今晚从广德酒楼出来,肤色一直泛着粉,白皙如美玉。一路上走得微喘,郝太太看她身段和屁股,说道:“不然嫁给我家二小子好了,他在公司里做账房,看你是学生,本分姑娘,两边都不必麻烦,我把房间清一清,摆设摆设,直接搬下来住省事了。”

  阮蓓没见过房东二儿子,她来申城可不是为嫁人。若只为嫁人大可不必老远迢迢来求学,广东小富小庶的也很多。

  她便推拒了,说:“再宽限几日,我很快就能交上。这个月缴了学校的费用,一下周转不过来,后面我再多打一份零工。”

  房东不痛快,剜起的眼神便刻薄:“还挑剔上咯,外地姑娘到吾们申城,能嫁给本地郞谢天谢地,坐着白收租金多痛快。”